亲爱的英格兰先生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楚路/色击】错误的彩色恋爱故事(下)

水函:

*color soul mate梗:人生来只能看见黑白灰三种颜色,只有遇见灵魂伴侣(soul mate)才能看见世间所有颜色,这就称为“色击”(color crash),色击通常是同时发生的,当然也有延迟的状况。
*有ooc 双箭头x文理差异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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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Q:关于您首次个人展的主题《蓝夜》有相关人士认为是在致敬大师梵高的作品,您认可这一说法么?在选择主题的方面又做了什么样的考虑?
A:关于这个主题一方面我的确有受名家的影响,会去学习他们的画法,但主题的设计其实主要是我的个人因素……对,不全是在致敬或者是模仿这样的。


Q:您本次个人展很多作品都重点突出了冷色调,这些作品中您最喜欢哪一幅呢?对您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A:我都挺喜欢的,都是自己画的么哈哈,但《星子》可能对我意义特殊一些,原因……可能因为它是我的处女作的缘故吧。】



路明非合上杂志样刊,随手丢在旁边的展览柜上。他挪了挪盘坐的姿势,垂下去的腿露出一截细瘦的脚腕。

这是展览的最后一天,场地内的游客已经全部清出,来往的工作人员正在一幅一幅地将墙上的挂画卸下来。路明非有些呆滞地望着空旷的墙面,被刷上了黏腻流淌的奶油白的墙面很容易让人想起厚实的裸蛋糕。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路明非的余光瞟见了耀眼的红色,特聘摄影师陈墨瞳端着相机走到了展厅最里面的小展室里:“怎么还不走。”

路明非象征性地给对方挪开一个空位:“好不容易忙完了,就想再看看。”

诺诺没动,她索性直直站在门口。这个展室太过狭窄,小到她走进去似乎都会喘不过气,路明非一个人坐在中间倒是刚刚好。

她从搭建开始就全程跟拍《蓝夜》,作为主人公的路明非似乎对于其他展室的设计并没有投入太大的热情,唯独这个不透光不透风的小屋子被他赋予了大把的灵感,甚至连天花板都是路明非一笔笔自己画出来的。

此刻的诺诺还不太理解路明非的想法,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展厅里唯一的作品一定和什么特别的东西有关。

“……你的灵魂伴侣有来过么?”诺诺问。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勉强挺直的背又颓了下去,手工定制的白色西服似乎也丧失了光泽。

“他没有,”诺诺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也不会来了。”

凝重的穹顶似乎滴下了最深的墨,星河的界限溶解,男孩眼底微弱的星光被黑黝黝的夜幕吞噬。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拿笔,用最饱满的颜色掩盖,留下长长的笔痕。

诺诺如同在看着一面平静的湖,背对着她的男孩渺无声息,随时都可能溺死在孤独里。

“路明非。”诺诺倚着墙说,“要不要考虑毕业后来卡塞尔?我会罩着你的。包括扛着机关枪陪你报复人渣这一项。”

只要路明非愿意,她有一万种方法折磨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加上恺撒那就有两万种方法,情况严重需要特殊武器的话也可以联系一下隔壁专业的狮心会长,如果对方同意的话那就有十万种——

去他妈的如果。

这是诺诺认知范围内造物主开的最大的玩笑,真理与谎言的天平被一脚踢翻,天南海北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居然会被命运的红线绑在一起

两个同为天才的奇葩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似乎有了最充分的理由,被衔接起来的真相竟然如此简单。那些凭借她引以为傲的侧写能力都解读不了的的人和事,使两个人背道而驰愈走愈远的执念和交错的心意都在诺诺的眼前重组、再现、徐徐洞开。

她猛地想起了那年暑假路明非的个人展《蓝夜》,艺术家们点评了那么多,她照了那么多,唯独漏掉了路明非驻足最久的那间展室。

蓝夜,星子,天蝎座的星宿二,穹顶的夜色。

楚子航。

是路明非捧在手心里的藏在胸口中的随时随地隐隐作痛的。

展示《星子》的地方本就应该小的怕人,因为这幅画和这间展室都只是为一个人而量身定做的,路明非最柔软的心尖上、最绮丽的梦境里、最漫长的等待中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位置。

他将他的心打开小小的窗,甜的酸的苦的辣的流了一地,全世界都看得到,楚子航也看得到,全世界都看不懂。

楚子航,可楚子航——





想到这里诺诺怒目圆瞪,她的小洋装在礼堂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颜色,人们将一波又一波的欢呼献给舞台和莎乐美,楚子航捧着海报不知所措。

诺诺破口大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你的办公室里应该塞满了路明非各种集的典藏版才对吧?”

“……也没有塞满。”楚子航挪开视线。

“你肯定记得路明非的处女作,你再看这张校庆海报,你都看到什么了?”诺诺伸手打断了楚子航的话茬,“我知道你要说看到了星星,谁都看得出来,路明非为什么老画星星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楚子航小心翼翼地折好海报,穿透PS上的宣传语和滤镜,路明非的原稿就那样烙印在他眼睛里,路明非的每一幅画都是他睁眼会看到,闭眼也无法忘记的。他搞不懂诺诺为什么生气,他也搞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明明身为外人的诺诺却摆出一副看得透彻的姿态,楚子航皱了皱眉,他不愿意花很长的时间来解释他努力去履行的承诺。

“楚子航,你要知道,你企图用李嘉图的名义发论文,将‘新型机械制造如何进一步探索天体运动规律’作为课题研究,在天体研究中心兼职等等等等这些对于路明非来说是行不通的,就像你怎么也看不懂路明非在画什么一样!”诺诺越说越激动,观众席有人向这边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恺撒悄悄拉了拉她。

这场彩色的恋爱故事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两个自以为很认真的主人公却毫不知情。没有传递给对方的心情滚雪球般的堆积,最终在经年累月的沉默中爆发,喷涌出一地狼藉。竹绿色的苦郁混杂樱粉色的欢心,浆果色的妒忌掩盖明黄色的在意,那些用黑白灰无法倾诉的心情都是属于一个人的限定产品。

世人向来搞反了因果,眼睛看到的不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感到刺痛是因为邂逅爱情。


——你相信灵魂伴侣的存在么?

神给世人最甜蜜的诅咒,众生诞生时便伴随的乏味,甚至直至死亡都无法摆脱的煎熬。“色彩”一词脱口便是禁忌,是潘多拉留下的奢侈的希望,是只有注视着命定之人才会产生的奇迹——



楚子航,诺诺说,路明非从一开始就不在意你能不能履行这个狗屁约定,他从来都不需要那些大而空的馈赠。

你仔细地看啊,那些用无数个日夜调出来的颜色,近似于墨的青,灼热燃烧的金。

很久以前那个揣着不安心思的男孩,在脑海里打响了一场自尊心革命,战败的他画不了心上人的脸,却画出了跨越亿万光年才能跃入眼帘的星空。


——“因为夜幕的颜色是你的发色,星星的颜色是你的眼睛。”

是路明非的夜色,是他晕倒前眼底的一片星河。

是一场他所能献给灵魂伴侣的最盛大的告白,承载他哪怕无疾而终也不愿回头的明恋。




“…楚子航,可你竟然看不懂。”





07


路明非像野狗一样撒了泼地狂奔着,他发誓他已经尽力了,可谁他妈的跑得过校运会男子5000米长跑纪录保持者?楚子航西装西裤漆光皮鞋丝毫影响不了他的速度,两个人的距离被稳定的缩小。

光着脚的莎乐美在冲出礼堂的时候外套和鞋就不见了,他身上薄薄一层纱根本没法挡风,楚子航看着难受:“路明非,你不要跑了!”

路明非没力气理他,他自己眼前已经冒开花了,校长真应该给楚子航颁一个锲而不舍精神奖。他们绕过礼堂,绕过巨大的湖,绕过高耸的钟楼,无休止的奔跑没有尽头,谁叫卡塞尔实在是太大了。

楚子航加快跑了几步,他丝毫不介意校董们会不会谴责狮心会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拉拉扯扯,他一把揽过对方的腰,将人直接横扛起来:“你别跑了,脚会受伤的!”

“我操!”路明非猛地双脚离地,惊恐之下他差点扯下楚子航的领带,“你他妈的疯了?不是你在追我的么!”

这是楚子航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对方爆粗,他一愣,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了,扛着路明非的胳膊也不敢再用力。他的眼神湿漉漉的,连说话的措辞都琢磨了好久,半天楚子航才憋出一句话:“是你先跑的。”

路明非一肚子火立马就灭了,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永远冷着一张脸的面瘫也能露出如此受挫的表情。

不行,心软我就输了,路明非装腔作势道:“别那么看我!你委屈什么啊?我还委屈呢,先放我下来。”

楚子航四下环顾,只好让路明非暂时先找到地方落脚,对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楚子航毫不费力地像捧起洋娃娃一般将路明非整个人带起来,路明非搭上他伸出的手,双脚触碰到椅面。楚子航的掌心几乎没有温度,然而长椅更凉,路明非不禁踮了踮脚。

此刻万籁俱寂。莎乐美高高在上地俯视黑色的执事,有人偷偷拍下这奇异又瑰丽的一幕。

“你像是坐时光机穿越了一样。”楚子航的声音很轻,他脱下外套递给路明非,像羽毛划过湖面却不留痕迹,路明非有些别扭地接过搭在身上。

年少的悸动似乎成真,落下的星屑都装饰你。路明非的眉眼被勾勒的更加精致,眉心的朱砂与唇瓣的色泽都鲜艳无比,纤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而不断颤动。

有些话现在不说便又会错过,人生哪来那么多年头。楚子航深呼吸:“路明非,我有话要说。”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规划好了我未来的路径,并不是每一条都通顺,但每一条都有你。

“我想大学毕业后和你结婚。”楚子航一字一句,字字戳心。对方的脸色立马变了。

“哈!?你有病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以为结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是只要有两个人过日子就可以的么?”路明非的脸涨得通红,他的舌头禁不住的打结,“你你我有车有房么?工作稳定么?两情相悦么?

楚子航摇了摇头:“我没有开玩笑,我在很早以前就在准备这些事情了。”

只是没来得及说。

“车和房和工作你都不用担心,我已经收到了NASA的通知,在大四的时候我会去实习,如果情况稳定可能会定居美国,你愿意和我一起在美国发展的话那我会立马筹备买车和房,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读完博士立马回国在研究所就职。”

“我毕业后你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你想做什么艺术类的活动都可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至于父母那边我想也没有问题,我都表明过自己的态度。”

“路明非,我只是想再等几年,等到我真正的立足于这个领域再来面对你……我以为这也是你想要的,可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希望这个临时的调整不会太仓促。”

路明非的眼睛湿漉漉的,耳朵也冻得红了一片。他欲言又止,只是伸手轻轻触碰楚子航的额发。他的手指划过楚子航的眉心,划过眼睛与鼻梁,最后落在那双薄唇上:“……是因为该死的颜色?还是该死的眼睛?”

“都不是,只是因为你。”


莎乐美说,约翰,我要吻你。


“至于最后的条件,”楚子航闭上眼,将路明非冰凉的手握在手里,“路明非,我单方面心悦你很久了,所有安排也都做好了,现在就差你的回复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约翰,我想要的是你的嘴唇。


路明非的眼眶也红了:“如果我拒绝呢,你怎么办。”

“如果你拒绝,我会再试一次。”


你的嘴唇比起踩在酿酒桶上的脚要来得鲜红,比起出没于神庙上鸽子的脚要来得鲜红,比起从林中走出的屠狮者的脚要来得鲜红。*


古老的钟楼响起阵阵钟声,游荡在校园角落的学生们开始为学院的诞生而欢呼,礼堂的演出拉下帷幕,不远处燃起了五颜六色的烟火。火光点燃夜色,交杂了谁的素昧平生喜怒哀乐。


你的嘴唇像是渔夫在破晓的海上所寻获的血红珊瑚,像是莫比人在矿场中挖出的朱砂,像是波斯国王的领结,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你鲜红的嘴唇。*


恺撒与诺诺十指相扣,芬格尔与校董一一自拍合影,夏弥收起最后一张题词卡,路明非拽过楚子航的领带。

是谁在喊叫。是谁的身上堆满了揉碎的画稿,是谁合上实验室的窗,是谁在神的恶作剧下被卷入时光的齿轮。

是人类。是生而为人的我与你。

是无可避免的“血之哀”带来的灵魂与血肉被割裂成两半的痛苦,也是重聚后四目相聚时的欣喜。

总有人活在火焰与冰的缝隙,质疑自己,被诋毁所中伤,总有人拼了命的努力活着而不屈服于孤独,伤痕累累却依旧感恩神明。

谣言与诅咒不会混淆真理,总有人被苦痛笼罩却依然选择睁开眼睛,欣然接受光线透过棱镜映出的色谱和相逢后便注定的命运。


长椅旁身影缠绵,有人在炼金术士雕像的背后肆无忌惮地交换亲吻。



——让我吻你的嘴。





End.










*摘自里尔克《秋日》

主啊,是时候了。
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摘自《莎乐美》



完结了!灵感来自师兄的人设呀,发色和瞳色都苏得要命,作为亲妈粉的我根本不忍心虐师兄呀!

想表达的很多,将原著里“血之哀”的设定套用在色击世界里我觉得也很合适,都是异类但却可以彼此了解的感觉有点棒呀~

最后感谢新fo的小天使们,你们的红心蓝手评论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已经开学了就会淡lof【像2017年神隐一样】会有很久很久不更新的,真诚地劝取关,下次见可能是假期了哈哈。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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